再過一個多星期,廣州新塘村大約2000個準百萬富翁、若干個千萬富翁要集體誕生了。
這個西靠廣州高唐軟件園,東臨廣州科學城、南接廣東奧林匹克體育的城中村,因為即將到來的拆遷而沸騰起來。隨著新塘村整體改造開始簽約,78萬多平方米、2135戶將涉及此次拆遷。按照“拆一補一”的政策,這2000多戶村民個個都將至少身家百萬。
一夜暴富,新塘村的村民們不是批,更不會是后一批。因拆遷而改變的,將不是他們生活。
造富神話9棟房子半個億
“這間連人都沒法住的房子,一拆是幾十萬。”在新塘村附近務工多年的老黃用羨慕的口氣說道。他所指的房子是一棟靠路邊的低矮破舊房屋,墻壁斑駁、陰暗破敗。“人都沒法住的房子,按照拆遷補償方案,一下子值80多萬元。”
這次涉及拆遷的2135戶村民中,幾乎家家都有百余至上千平方米的房子,除了有“拆一補一”的補償外,超出的部分,還可以低價購買。似乎在一夜之間,新塘村村民的暴富已經(jīng)不是神話。
當?shù)厝讼颉睹咳战?jīng)濟新聞》記者介紹,這次拆遷造的“富”是一戶簡姓人家。“他家有9棟房子,加起來保守估計也有5000多平方米?;剡w后,如果按物業(yè)市值算,少也值5000多萬了。”
財富效應 真金白銀的刺激
年過六旬的簡笑開老人從一個租客手中接過300塊錢,隨手揣進了口袋。這是一間房子的月租。簡老漢有10多套房子,每個月能給他帶來3000多元的房租。“但這些房租大都給了銀行,房子是貸款建的,拆遷補償后能過上舒服日子了。”說完,他輕輕地舒了口氣,窗戶的陽光打在他臉上,皺紋里嵌滿了紅潤。
在談到即將擁有200多萬的感受時,30多歲的簡愛珍一臉燦爛的笑容。她擁有200多平方米的房子,在新塘村處于中下水平。她沒有固定工作,平時主要任務是照顧12歲孩子的起居和收房租。不過,這并不妨礙她的暢想。
“有錢了要更好地培養(yǎng)孩子,讓他上大學。”在她眼中,自己還沒有計劃買輛私家車,但是生活在她周圍的很多村民,早已將此事提上日程。“不少人有買車的打算。我姐準備補償?shù)轿缓?,去買臺奧迪。”
事實上,不少人認為在補償下來后,應該“”一回。過上真正“富翁”的生活。然而,在天上掉餡餅般的巨大興奮中,也有不少人缺乏規(guī)劃,沖動消費,把一次次的揮霍看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。記者在新塘村的調(diào)查中,鮮有村民表示會用這筆錢進行商業(yè)投資,或者有相關(guān)的理財規(guī)劃。在大部分村民眼中,除了必然的消費之外,的理財方式便是“把錢存起來,然后吃利息”。
當然,盡管“新富”們看不清自己財富的未來方向,一些敏銳的金融機構(gòu)已經(jīng)開始為他們“籌劃”這一切。在新塘村要被拆遷的消息傳出后,廣州的各家金融機構(gòu)已經(jīng)在暗地里展開了一場不動聲色的較量。
“經(jīng)常會有銀行的朋友拉我去他們那存款,說利息高些。”一位出租屋主告訴記者。她有近1000平方米的房子,眼看補償要到位,不少銀行都在拉攏她。“這些銀行表示要存定期,有豐厚禮品相送,天天給我打電話。”
為了吸引新塘村上千個百萬富翁的存款,各大商業(yè)銀行不遺余力地使出各種絕招,攬儲大戰(zhàn)硝煙彌漫。“有的銀行存款送禮品,有的銀行可以抽大獎,還有銀行送消費卡、送外出旅游等等。”一位村民告訴記者,在五花八門的優(yōu)惠活動中,大家反而不知道應該如何選擇了。
事實上,不是銀行這些金融機構(gòu),連證券公司、基金公司也蠢蠢欲動。
雖然新塘村大部分村民并不會炒股、買基金,但并不妨礙證券和基金公司將這批 “新富”列為重要的“潛在客戶”。一家基金公司管理層表示:“我們將適時推出一些培訓活動和理財講座,取吸引他們來開戶。”在他看來,村民們不懂理財投資都可以培訓,如此多的潛在實力客戶不能錯過,事實上也有不少村民對投資還是感興趣的。“哪怕幾十戶村民中有一個人來開戶,算成功。”
不過大多數(shù)村民對這些投資并無太大興趣。“我有錢也不會去炒股、買基金,那是年輕人的事。還是買地皮建房更劃算。”簡愛珍說。
造富之后 坐吃山空的憂思
事實上,習慣了一直靠房租和紅利過日子的村民們,既少有人懂得理財方式,也沒有實業(yè)投資的能力。一旦在收入與支持出現(xiàn)巨大反差的時候,或許隱憂已經(jīng)悄然出現(xiàn)。
當簡愛珍談完自己的200萬暢想之后,隨即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之中。“我又沒有工作,原來是收收房租,拆遷以后真不知道能干什么。”她向《每日經(jīng)濟新聞》記者如是說道。
事實本如此。有分析人士認為,拆遷暴富是一種“紙上富裕”,看似得到一筆巨額補償款,但終大部分都是通過房子的市值來衡量的。如果在附近購買一套像樣的新房,所謂百萬富翁的身份會立刻“蒸發(fā)”。
更重要的是,這種“暴富”是以村民失去賴以生存的房租為代價的。“村里的年輕人都在工作,但中老年人很少有人出去工作。”一位村民告訴記者,有本地戶口的人每年都可以通過股份分紅和房租維持生活。這些人和簡愛珍一樣,平時照顧小孩,“打打麻將、看看電視,日子比較清閑”。
“拆遷暴發(fā)戶中普遍存在攀比和揮霍消費的傾向,而這個群體無論是知識還是技能,都有待提高。如果盲目消費又缺乏生存技能,返貧的可能性很大。”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心理咨詢師向記者表示,失去穩(wěn)定收入來源,缺乏社會競力,加之暴發(fā)戶的揮霍心理,如果不給這個群體以合理引導,很容易從一個端走向另外一個端。
不遠處,一家雜貨店把大半東西擺在了馬路邊,“全場半價”的毛筆字伴著勁爆的音樂,空氣有一種燥熱的粘稠感。一個星期之后,這里是另一副模樣了。幾年或者十年之后,這群一夜暴富起來的人們又將是什么模樣?沒有人說得清楚。